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砒霜爱上糖,恍恍不安

发布时间:2017-09-24 07:22:53
核心提示:  《难得门当户对》作者:老草吃嫩牛  何双双站在街头,向前没有去处,向后,没有归路,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天,却令她感觉到如此
   《难得门当户对》作者:老草吃嫩牛
 
  何双双站在街头,向前没有去处,向后,没有归路,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天,却令她感觉到如此的绝望。绝望到,她想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毁灭。
 
  毁灭的原因,简单直白的可怕,就只是三十岁,没嫁人。
 
  上联:何双双,女,三十岁,未婚,嫁不掉有罪,反社会,反人类!
 
  有时候,情感这东西,是不一定分男女的。莘县信息港www.sxxxg.com.cn编辑部获悉男人的内心世界远远比女人要纤细得多,也脆弱得多,就像今天的周彦,他哭过,也想找个依靠。
 
  下联:周彦,男,二十八岁,未婚,爹死、娘嫁,外加失恋的煤老板二代!
 
  于是,双双就在最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地点,就这样与周彦相遇了……
 
  横批:难得,门当户对!
 
  这是一段很普通的,细水长流的故事。
 
  我们都不知道,在最需要的时候,他会在那里出现,
 
  凡到年龄的女人,都会想要一个合适的门当户对的婚姻,
 
  但是……请相信,你永远遇不到,找不到,碰不到,
 
  万般无奈下,我们只能流连于各大论坛,**种。
 
  话题讲来讲去,不是吃的,就是男人……
 
  何双双不经意的遇到了周彦。
 
  一个是资深宅女,
 
  一个是寂寞的煤老板二代。
 
  一个脸色发青的想嫁!
 
  一个……爹死,娘嫁,加失恋的情感缺失的倒霉蛋……
 
  有一条线,总在不经意的时间出现,
 
  线的那头是你,这头是我,注定的!跑不掉的。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情有独钟欢喜冤家天作之和
 
  斜阳透过包厢的窗棂照在华梅那张本该美丽的脸上,但是周彦偏偏看出了狰狞,没错,是的,华梅此刻孤注一掷,已然豁出去了。周彦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劝。
 
  “华梅,你别这样,你先起来,起来咱坐下好好说,啊……你先起来。”周彦站起来,去拖华梅,可惜,看上去那么纤细的一个人,一旦发起倔就是拖不起来。
 
  华梅挣脱了几下,甩周彦手的力度,就像甩垃圾一般,看样子是挨都不愿意挨一下周彦了。
 
  “你答应了,我就起来。”
 
  这姑娘,当初的朴实劲儿去那里了?这算是什么?胁迫?拿自己做人质,认定他是个老实人,认定他必须吃她这一套?一向性格温和,对华梅百依百顺的周彦,声调里带了一丝怒气:
 
  “你先起来!”
 
  小包厢里本来很安静柔和的气愤,因为这一声,顿时严肃起来。
 
  华梅抬脸,有些惊讶的看着向来对他百依百顺的周彦,抽泣的声音嘎然而止,华梅很聪明的站了起来,坐到了离周彦最远的那个位置上。
 
  周彦烦躁的拿起香烟想吸,又习惯的看看华梅,她向来不喜欢烟味,周彦也就养成不在她面前吸烟的习惯。
 
  茶室里响起一声打火机机关的清脆咔哒声,周彦呼出一口烟,看着坐在那边的华梅。现在的华梅跟四年前是不同的。四年前的华梅就像一块纯洁的璞玉。她跟几个女同学勤工俭学在超市里推销酸奶,去超市买东西的周彦对她几乎就是一见钟情。
 
  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身材窈窕,长发飘飘,杏眼红唇,纯洁无垢。再加上一些小个性,小天真,小任性,那就更好了,假如无比崇拜自己,那就更加完美了。
 
  华梅就是这样女人,虽然四年前她没什么钱财去留一头飘逸的直发,要知道,即便在街角最简陋的发屋做个最便宜的直板烫,那也要百十块钱。而且健康美丽的长发,最少一个星期也得做一次焗油保养吧?来自乡下,贷款上大学,零花钱基本是零的华梅那有这个条件。可四年前的华梅,有着一切男人们发自内心热爱的优质条件。周彦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上天实在对自己不薄,这姑娘怎么就那么好呢?
 
  于是,周彦是透过超市的一个关系结识华梅,他喜欢带着一丝抹不开面子,因为害羞而面颊红润润的华梅,喜欢因为看了一部感人的电视剧哭的稀里哗啦的华梅,喜欢那个眼神里总是带着什么都相信的期盼,微笑只是因为卖出一箱酸奶有三块钱提成的华梅,那个时候的华梅有着周彦一直思念的故乡气息。
 
  四年了,周彦全心全意的去呵护华梅,她想要什么,周彦就给她什么。周彦确定自己是全心全意去建造这段感情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所谓的努力,在华梅眼里,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屋子里飘着一阵阵烟气,华梅止住泪水看着面前这个大他五岁的男人。她是真的崇拜过他,也不认为自己欺骗过他,几年前,超市的一位经理给她介绍的时候,华梅也是不愿意的,可是她也不敢反抗。第一次见面,他们在中心街溜达,周彦停下脚步给她买了一双三百多的球鞋,换下她脚上那双借自学姐的高跟皮鞋。
 
  “穿球鞋走路舒服一些。”
 
  一句很朴实的话,华梅真的很感动。她从来没有过一双超过五十块的鞋子,超市的规矩大,着装必须整齐,黑色的皮鞋是最基本的,那天华梅穿的那双皮鞋整整小了一号,是她借来的。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周彦始终很尊重她,四年了,除了亲吻,他们没做过什么越轨的事儿。打认识周彦开始,华梅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她有些小近视,上课的时候会带那种粗边的老实眼镜。第二次见面,周彦就带她配了一副八百多的。最开始的时候,华梅也拒绝这些东西,可是住在宿舍,一个屋子里的同学难免有些攀比,小巧的上网本啊,苹果的手机啊,每次回家带来的海量高档零嘴啊,成套的登喜路箱包。华梅所谓的骨气,在这些东西面前被刺激的灰飞烟灭,虽然面色上她从来不带出来,可是,有种自卑是发自内心的。也许,这是华梅接受周彦的原因吧,虽然华梅自己从不承认。
 
  周彦是个不错的人,他对华梅的好,并没有多奢侈,只是合适,他会贴心的给华梅把学费交完,会开着那辆二十来万的小轿车带她去吃价位不超五百块的大餐。他会给她买一些不错的东西,比如开会时带回来的化妆品啊,她早就想要的三千多的联想上网本啊,可爱的毛绒大熊,他会很小心的问她想去哪里?如果华梅说想去看大海,周彦会专门找出时间,带她去海南那边的一个朋友家住半个月,叫她过足了大海瘾。
 
  当然,周彦也会给华梅一些钱,给的时候很小心生怕伤了她的面子。最初的时候他给一千,随着华梅生活水平的提高,他每个月给她三千,不直接给,只是悄悄的每个月初放进她的小钱包里。华梅那个小钱包是她买十字绣做的,很可爱,中国娃娃的。周彦很喜欢,也叫她给自己锈了一个钱包。认识四年,好像周彦就要过这一样东西。他是真的很关心华梅,那年暑假他陪华梅一起回乡,跟着华梅的父亲一起去地里干活,华美才知道,周彦也来自乡下,也干过农活。他们走的时候,周彦给华梅家买了一辆拖拉机叫她大哥跑运输,周围的乡亲都说,华家发了,交了好运,有个好女婿,那时候华梅也真的真的很爱周彦。
 
  得到润养的华梅,就像一朵娇艳的花儿,很快的绽放了。她不用再去廉价菜的窗口打饭,她的饭卡总有千数块钱。如果高兴,她会请同宿舍的姐妹去打牙祭,去吃羊肉串。她得到了好口碑,也交了很多不错的朋友。华梅长得漂亮,很快的,许多大学里的学弟,师兄开始追求她,而华梅也慢慢发现,大都市是个口,这里的天空很大,这里的人想的,做的事情都跟老家不一样,甚至梦想也是,世界大了,见识广了,华梅在成长,她发现,她可以得到许多爱。她喜欢那种被追求的感觉,尤其最喜欢那位学校体育系的师兄……喻夏鸿。当然,那时候整个系里的女生都喜欢喻夏鸿。
 
  喻夏鸿是学校篮球队的得分后卫,人长得漂亮,就像个混血儿。他个子高高的,打篮球的时候,能**一票的学妹。当然,喻夏鸿注意到的华梅,也是那个翻身后的华梅,她有着一头每个月四次去发廊保养的黑色长发,她只穿一种牌子,虽然不贵,可也不便宜。每当喻夏鸿进球了,华梅会举着双手握着拳在骄阳下大笑,阳光照在她的胳膊上,施华洛世奇水晶手链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
 
  喻夏鸿追求华梅的时候总是那么浪漫,买成打的蓝玫瑰,平安夜会站在她们宿舍楼下捧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苹果带着微笑等待她。她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订七层的蛋糕,众目睽睽之下他会打开一个可爱的玫瑰型首饰盒,取出一条小小的白金项链在大家的观望祝福下给她戴起来,当然成堆的玫瑰花只是最基本的配置。周彦就从不送华梅任何花儿。
 
  会浪漫的喻夏鸿对比少言沉默的周彦,华梅的天平开始倾斜。终于,毕业了,华梅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喻夏鸿也考上了本市政府的公务员。前几天喻夏鸿的父母与华梅见了面,对华梅这位来自农村,可是长相学历性格都非常优秀的姑娘是十分满意的,这下子现实终于逼迫着华梅终于得做出选择了。
 
  对比喻夏鸿的家庭,周彦来自农村。喻夏鸿家早就给他预备下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结婚,一毕业就给他买了一辆三十多万的本田车。周彦在本市建材城工作,具体干什么的,周彦从来没说,华梅也就不问,她对周彦骨子里有些畏惧,很多事情除非周彦主动说,她是不问的,她不敢。周彦也有房子,在建材城附近买的,三室一厅,装潢的倒是不错,只是没什么品味。华梅算计了一番,还是决定与周彦分开,她相信爱,于是今天下午这一幕就发生了。
 
  周彦沉默了很久,终于憋出一句话:“华梅,如果你不喜欢我,早点儿说,不是谁都有四年时间去经营一段感情的……你看,我都老大不小了,家里也是一直催。”
 
  华梅又哭了,哭的分外伤心,仿若被抛弃的那个是她。
 
  北拓市的雨淅沥沥的下着,下的那么合适,该说的都说了,周彦有些心灰意懒,他自己在检讨一些问题,他也不知道他与华梅到底那一个做错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怎么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呢?他要怎么跟姐姐交代呢?他徘徊在大街小巷,心里很疼,却不好意思去打搅自己的朋友们,他只能独自儿溜达着,一直溜达到,一通电话打进来。
 
  “周彦,咱爸死了!”姐姐周晨在电话那边泣不成声,周彦愕然,看样子,那句中国古话说的真对。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02(二)
 
  周彦的父亲周德凡死了,生生气死的,被他亲亲的兄弟连同前妻摆下一个仙人局气死的。也有人说是被全村人生生逼死的,甭管怎么说吧,死神面前无大小,从心脏病发到死亡前后不到一小时,等救护车来了,人都凉透了。
 
  周德凡的葬礼办的很大,十里八乡是个人物就来凑个份子,花圈送了不少,平面摆可以摆满整个村庄,出殡那天,远远看去,周家坳子就像一座□花堆成的花山。
 
  周彦跟姐姐周晨将父亲的遗体送到火葬场火化之后,雇了一架民用直升机,将老爷子的骨灰绊了各类名贵的花瓣,自高空撒向了漳河,那些灰又会流入黄河,然后,爸爸会进入江河湖海,以后无论在那个城市,只要有水就能找到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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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家选择这种高尚的葬礼仪式不是因为周德凡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他也不是对社会做出过一定的精神贡献的某种大家。很显然,周德凡选择这种仪式透着一股子悲哀,他害怕死后被掘坟盗墓,实在是被迫如此。
 
  为什么周德凡确定会被掘坟盗墓?一点都不奇怪,周德凡就是大家熟知,传说中神龙不见首尾的煤老板。自周家坳子,这乡,这镇,这县,这市,乃至整个省的某个阶级都知道他。有钱人!传说身价有几十亿,发海了,发的天怒人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周德凡早早的就对自己的女儿儿子说,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烧成灰,四下扬了,气死那帮王八蛋,千万别叫他们压着我(尸体),敲诈你们。
 
  周德凡这里说的那帮王八蛋范围很大,从发财之后以各种名义敲诈,欺骗,索要,利用亲情,友情,爱情换算成货币单位从他这里捞钱财的人,都可以统称为“王八蛋!”当然,当然,周德凡在这里不是说自己的一对儿女,自他发财,他跟外人关系一向蜜里调油,反倒是对自己的子女他疏远了很多。无论是周彦还是周晨,他们都也不爱往父亲身边凑,说不出那是为什么。儿子周彦大学毕业后就在北拓市独自创业。而他的女儿周晨,早早的就把自己嫁到了南方,跟一位比她大十一岁的大学教授结了婚。
 
  父亲的一场葬礼全程下来就是几天的功夫,葬礼结束之后,周彦直直的躺在家里的床上发愣,直至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那个还不到六十来岁的爹,那个全世界最憨傻,最缺心眼的爹就这么没了?他全身一阵阵的发木,一会儿云里,一会儿现实,他假装自己爸爸还活着,假装他就在大屋那边又开了几桌麻将,自己不打,看那些亲戚后辈打,家里管吃管喝,输了都算他的,赢了都带走。他那种财大气粗的拿腔拿调的笑声,不时的从小山庄的前面隐约着传来,一阵阵的,似乎……如今听上去,也没那么讨厌了。
 
  多少年没回来了,这屋子还是老样子,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味道,如今看上去,倒也没那么讨厌了。
 
  相片上,穿着西装还透着一股子乡土气的笑容,也没……那么憎恨了。
 
  门口的白杨树上,三四只健壮的知了撕心裂肺的叫着,大院外,大铁门不时的有敲门声,拍门声。周彦不是周德凡,他完全可以不给这些人面子,也不用跟他们讲什么感情,他一向觉得除了自己的姐姐周晨,他对谁都不可能有感情了,可今儿,安静下来的周彦怎么那么哀伤,一眨眼的,那眼泪扑梭梭的,一个劲的不要钱似地向下淌,枕头都浸湿了。许多早就忘却的记忆,一股脑的像思维力灌着,一会换个画面,一会换个镜像,穷爸爸,富爸爸,翻来覆去的那么来回挪动着,不停息的回忆悼念着。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三进的大庄园子还是小青砖平房的时候,周彦其实挺爱自己家的。那会子父母慈爱,姐姐娇憨,他是家里超生来的命根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吃干脆面就给干脆面。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吧,周德凡突然喜欢上了**,喜欢到了一定的境界。家里承包的地里麦子熟了,就手就在陇上跟人赌,从春到夏末,汗珠子掉八瓣的心血,眨巴眨巴眼就输出去,连秋收都省了。周彦妈是个利索人,忍了几次,闹了几次,没办法,卷了行李将家里洗的干干净净,褥子都没留一条的丢下爷三转身就走。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周彦十一岁的姐姐周晨骑着一辆借来的自行车,十里八乡的卖冰棍给弟弟赚学费捎带养家。
 
  现在,每当周晨姐弟俩现在回忆起那段岁月并不不觉得苦,他们觉得挺甜的,爸妈不管,赚了钱想吃什么买什么,晚上想玩到几点就几点。有关于他们姐弟俩这段美好的生活大概过了三四年的功夫吧,周德凡火了一把,他终于赢了,先是从一个南方老板手里赢了一座效益还不错的小玛钢厂。自那以后,周德凡财神菩萨上身,玛钢厂,洗煤厂,运输队,包煤矿,一个矿,两个矿……直至前几年国家煤炭资源整合,他的财运才停下步伐开始审视自己的人生。太失败了,老婆跑了,儿女不亲,活的一点爱都没有,寂寞极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周德凡有钱,只是不知道他有多少钱,正史,野史,艳史,他的传说是方圆几百里最多的,赚钱是件愉快的事情,周德凡因为赚钱连**都戒了,被迫戒的,别人玩不了他那么大,再说了,他很忙,忙的亲生子女成月的都不打一个电话。
 
  周德凡不是个好爹,孩子小的时候他**,孩子大的时候他唯一表达爱的方式就是给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买保时捷就保时捷,想去南极就可以去南极。幸亏周彦还有个好姐姐,一个早早就辍学品尝完了这世界上该有的辛酸苦辣的姐姐。周晨揪着自己弟弟的耳朵警告他,不管他怎么废,他得念完一个大学,考不上,花钱也得念。
 
  周彦的性格不同于周德凡,他臣服于生活,被生活改变的厉害,他认真,胆子不大,他谨慎,因为父亲上当太多,他洞察力很强,因为偿便辛酸苦辣,他活的真实低调,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老子会把那个家又输出去。他害怕那种失去一切的日子,所以一切靠自己,活的稳健踏实。
 
  周德凡发财之后的日子挺寂寞的,他也寻求过真挚的情感,比如友谊,他周围一个圈里的有钱人不少,最初也是出国瞧稀罕,追求平民难以想象的奢侈的生活,后来……慢慢的周围的人划分成两等人,一种去追求精神境界,满世界修庙,朝拜各种流派的神仙,他们满世界寻求神迹。甭管什么神仙,只要跟神有关,甭管什么派别,最不济这些人都要给人家庙里搞个地面水泥硬化,力求跟神仙站好队,乞求来世再来一场这等好命。还有一种,便是满世界玩女人,搞爱情,他们恨不得全国各地每个城市都养个金丝雀儿,每时每刻都有人爱他们等他们。周德凡自己觉得吧,他算是个有见识的人,他境界应该高一些,自打有钱了,他捐学校,给孤寡捐,给全村全镇铺路修桥捐,甚至县里有些企业发不出工资来,领导找了,他都想办法帮忙,出手一向大气。一下子,周德凡的日子不再寂寞,众生云集在他身边,看着他脸色过日子,他又美了起来。
 
  从小钱,捐成大钱,小人情滚成大人情。周德凡的情感世界慢慢开始变了味道,越来越令他感觉不是个滋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只要有事,那些人第一个念头不是找爹娘老子,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周德凡。家里没钱了找周德凡,家里有困难了找周叔,孩子大学开学了,找周大兄弟。原本简单的三口之家,一家之主,突然就成了全村的爹娘老子,尽了所有的义务,担了全部不该有的责任。好人当久了,好话听多了,也就没有最初的感觉。周德凡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像个不长脑髓的二百五,他开始怀疑周遭,怀疑整个社会都在觊觎他什么,所有的人都是有目的的,都是不纯的,除了钱,大家几乎不跟他做其他交到,于是,他倒是生出人生最后一场心眼来,他早早的将大部分财产给儿子,女儿过了户,生怕自己有一天二百五到顶点了将家里彻底捣腾干净。
 
  周德凡聪明了没几天,口袋里的钱捂了没几个月,周围的人就给他气了个半死,什么为富不仁,忘恩负义那是轻的,原本全镇子的大善人,突然就变成了周扒皮,黄世仁再世,一次没给,全村数落,两次躲避,全社会都得罪了。周德凡想不明白,他做了那么多,怎么就有了个“周缺德”的外号了呢?于是这口气就这样憋住了。
 
  这天上午,躲在省里很久没回家的周德凡刚进村,村里五爷就来找他,一开口,修庙呢,拿五十万。周德凡当时就翻脸了,五十万!小意思,可他就是不给。五爷也痛快,直接威胁他,你小心你死了乡里乡亲的连个抬棺材的都没有,这可是给全村修的。周德凡这次倒是听光棍的,他说他早安排好了,死了,化成灰丢村里水井里,叫他们每家都吃一口,这下满意了吧?!
 
  五爷是个性执拗的,以前大家揩油的时候,他不是一次劝阻过周德凡,这开口他是真的真的第一次,没想到的是,就这点在周德凡看来的是小钱的小钱,还被打脸了。老人家气性一上来,就愣是没放过周德凡,他把他的朋友,亲戚,亲兄弟,钱婆娘如何从他手里骗钱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过了一次,末了出门还骂了一句,你就是个二百五,一辈子是!
 
  老爷子骂完,甩手走了,他走了好大一会,保镖见周德凡在小厅没出来,就敲门进去,这一进屋,人就倒在地上,嘴角还有一丝血痕,地上浓浓的一口心头血发着紫。
 
  周彦自己在家闷了几天,不得安生。父亲是死了,死的没那么干净,一是遗产问题,二是生前他许诺出去很多东西,虽没什么证据,但是很多人找上门说,你爸说了,要给我这个,要给我那个。你爸说了,要捐这个,捐那个。你爸说了,叫你照顾好你兄弟,他真的是你爸爸的亲骨肉,你爸……借我钱了……
 
  周德凡的一对子女早就被自己不负责的爹教的对人情通透历练,这两人倒是废话也没半句,甭管你这么罗嗦,一句话,法庭上见,只要你敢告,只要你有证据。法院判我们给,我们就给。
 
  夏日转眼走到末尾,周彦与周晨一起来到村口的河岸边,今儿,是周德凡的五七。这一路,姐弟俩走的奇慢,四处看着,找着一些童年的记忆。可记忆力的参照物都没了,周家坳子就像个小都市,半分都没有早先的憨厚质朴。村里人远远看着这对姐弟,早几天闹腾的实在厉害,大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情分上来搭话,周彦他婶子想过来,周晨扭头对她说,我爸不想见你。那女人讪讪的还是跟着,远远的,手里提着沉甸甸的两手祭品,看着十分艰难的跟着。
 
  小河岸边的野菊花随意的开着,一阵风吹过,漫天的蒲公英徐徐升起,慢慢的随着风不知道飘香那里。
 
  “就这里吧!咱爸能收到,他路宽!”周晨不想走了,就随便找了个河岸蹲下,取出祭品跪在那里虔诚的烧了起来。
 
  恍恍不安墨妖著
 
  林篁二十四岁的时候,嫁给了她喜欢了十六年的湛明。没有爱情,只有强迫和命令。可林篁还是嫁了。在两年形同虚设的婚姻里,林篁编织了无数的谎言。离婚后,林篁想,要是没有那些谎言,是不是湛明也许会负责到底?有可能是吧?他一直是那样的男子。可是编谎言也需要能力。林篁觉得力不从心时,湛明提出了分手。林篁想,这样也好。
 
  第一章、z县
 
  第五章、天缘
 
  第九章、重归
 
  第二章、桃花
 
  第六章、起意
 
  第十章、裂破
 
  第三章、凌波
 
  第七章、丝苗
 
  第十一章、提议
 
  第四章、契机
 
  第八章,温柔
 
  第十二章、强迫
 
  第十三章、软退
 
  第十七章、眉丝
 
  第二十一章、转变
 
  第十四章、意外
 
  第十八章、花腔
 
  第二十二章、真别
 
  第十五章、一结
 
  第十九章、动手
 
  第二十三章、启贝
 
  他从来便是个确定目标就一定要努力成功的人。从决意不上军校走政法,从跳开外交部扎根农业部,他从来不会轻易订目标,但一旦定下就是必样的决心。所以家里人在知道他和余娜在一起后,从来便是拖字诀,提出各样严苛的条件逼余娜办到,却不承诺。湛明知道这是个难关,所以他扎扎实实的走每一步,督促余娜进步,增加自己实力。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一定确立目标,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当初爷爷他们突然袭击,给自己和恍恍领了结婚证也一样。他要达到的目标,就一定会想方设法走下去。
 
  而恍恍的那些小泵娘的意气手段,从来不在他的惧怕范围内。
 
  哪怕昨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湛明仍然是八点起床。今天上午,他约了林肆谈事。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湛明摸清治下的大概脉络,而要政绩民利民生民愿,三者缺一不可。z县虽临江,却有不少山头环绕,盛产竹,却因无人领头,各自散开。收益不高,更不要说什么前景将来。本来这次到沪是专意为了和恍恍培养一下二人世界的。可从她昨天的反抗来看,大概此时亲近毫无助益。既如此,不妨把时间花在别的事上。
 
  林肆有个姨表弟,姓江的,去年从日本留学归来,办了一家销日外贸公司,专司向日本精营竹炭原料。虽说国内干这个的已经不在少数,可江恒一却有些特别,他的女朋友是日本人,来历不俗。眼下看着公司不大,可前景却是不可小觑的。约了林肆出来,谈的就是这桩买卖。林肆虽然干的是古董行,可商行鼻子千尺长,一闻就知道利头如何?一通电话就把江恒一叫了过来。两下商谈,热切熟路,很快就摸上了门道。江恒一负责到z县考察,湛明会组织力量给他绝对的利便。
 
  然后……
 
  林伊下晌就出面了:“只销原料赚头太小,竹炭这二年已经不只是日本流行了,台湾东南亚,中国的市场都开渐热。既要开这个头,那么想着如何做大,争到第一,才是上策。”言下之意就是这买卖林家要分一杯羹。江恒一低头微笑,林肆脸色不佳却也不说话。这事湛明是主角,他的决断才重要。而湛明早在来以前就料到这种情况。林肆在林家说不上话,林伊才是未来林家的掌舵人。他自因故退下来后,就转战到了商场。初初伊始,地盘划拉下来还远比不上他老婆容悦。此时有机会在眼前,怎么会放手?
 
  林伊要加入,对湛明来说只有好处。不过有几点却是要说清楚的:“名字要打恒一的,原料采购和对外输出这块是江先生负责。大哥要加一手,不妨在加工上动动脑子。”湛明知道林伊手底下新并购了两家服装厂,要走时装这条路并不容易,可如果转行做别的,就简单多了。林伊满意点头,江恒一微笑,林肆也出了一口气。
 
  湛明连着三天,早上林篁还睡的时候就出门,没有再说去哪里,也没有说要邀林篁一起亮相。这让林篁意外,而林家没有人再来‘骚扰’她的安静,更让林篁觉得味道不对。她摸不清湛明的路数,所以不会轻易出招。可一直呆在屋子里,委实无趣。便满上海的书店串,一坐便是一天,第一天看得过了劲,回来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却不想,一开门,湛明没有睡,仍坐在沙发里等她。
 
  这种感觉让林篁不适,她不习惯有人等她,而这种场景则无时无刻不在撩拨林篁心中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几乎是咬着牙瞪他,然后气蹬蹬的去换衣服洗漱。梳头发揪断了无数,可出来后,床头竟然有一杯温牛奶等着她。林篁几乎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和自制,才控制着自己没把那杯奶砸到湛明脸上。狠狠瞪他,可靠在床头上看报纸的湛明感觉到后,却只是回了林篁一个温和而又从容的微笑。摘掉他的眼镜放在床头,折好报纸,然后在躺进枕头前,对林篁说:“牛奶有助于睡眠。前半夜不睡耗心血。”
 
  “是!我碰到她了。好巧,她在z县做老师,已经三年了。”刚才那句本是鬼使神差,可细想一下,湛明笑了。与其和一个不清楚脾气秉性的人过一辈子,恍恍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结婚对象。那两年的婚姻生活,已经足够证明他们的生活习性很协调。而且……
 
  “林家长房这几年在南边发展得很好。政商军界都有涉猎,从林伊到林茇一个塞一个的出色。林杉娶的还是那一位家的侄女。要是能和林家把关系拉好,对你的前途是再好不过的了。”湛厉当初就很满意这门婚事,那两年看小两口处得很好,还以为这臭小子想开了。结果竟然悄悄离婚,气得湛厉简直想揍死这个臭小子。可是离都离了,有什么办法?林篁去了哪里,谁也找不到。没想到居然会再碰上!
 
  “你小子加把劲,知道不?争取饼年的时候就把恍恍带回来。”
 
  扣闭机壳,湛明冷笑。在那两个人眼里,那件事始终是最重要的。当然,湛阳无法鄙视,从他选择这条路,就注定那样的做法是生活的一部分了。只是……凡事都可出卖利用,却独有家人不可。湛明一直是这样想的,可现在……
 
  隔壁的灯已经关。才十点半,就休息了。
 
  湛明有些失笑,却也忽然感到压力。有些愁意的看着隔壁那间黑寂。恍恍会答应么?
 
  新房子总算是在开学前找好了。仍然比较靠近一中,但路程比原来那间要远些。步行要走十五分钟。一间一厅,每月却要八百块的租金。号称是精装房!
 
  “怎么这副脸色?”林篁是外来户,湛明何尝不是?这房子是王秘书帮忙找的。地段不错,小区管理也好,屋子是精装,而且家具家电一应俱全。业主是王秘书的‘亲戚’,手头有点闲钱,买房子增值用的。真话假话不重要,重要的这房子真的不错。湛明把屋子大小角落都查看了一遍,更加满意。却不想林篁居然一脸臭臭模样!好笑,过去拽拽恍恍的耳朵。大许是心境不一样,以前也这样打闹过,毫无悸动。可今天捻了后,却觉得指头柔软温腻,心生荡漾。
 
  林篁却顾不得这些,心里只在盘算自己的资产。离开北京时,林篁把海淀的那套房子出租了,交给朋友帮忙管理。每个月会有五千的租金。这边老师的收入是两千六,补助什么的全加上也超不过三千。一月八千块的收入,听上去很不少了。而在早很多年前,林篁就已经学会了控制花销。到了这里后更是绝不买名牌衣服,高级化妆品。装束平凡、生活简单的一如周遭所有人一样。可是某些细样处的洁癖却总是让花销变大。而林篁又是个从来不肯欠别人恩情的。哪怕是要湛明那里住了半个月,每天买菜的花销,帮他新置的竹炭纤维床品等,加在一起足够一间三星级酒店的住宿费了。
 
  然后……银行卡里的五万块应急资金,事隔一年毫无增长后,林篁已经迫令自己不动北京那边的房租了。一月三千块的收入除去房租水电费外,吃的东西占了一半。林篁花了两年的时间控制好自己的花销在更合理的范围内。却不想,这么个好人,一下子把自己的计划又打破!一个多三百块,装得这么细致的屋子,真的不算贵了。可林篁却在拨拉半天算盘珠子后,不无丧气的想:看来以后的晚餐可以改为纯汤点了。
 
  湛明哪里知道林篁在盘算这些东西?他们这些人从小都是没缺过钱的。明的暗的,大人给的自己赚的,钱之一物只是消费的过程,重点在高兴与否,与数值无关。女孩子们尤其是这样,挂着个虚职的名衔,一月几千块的工资,开着宝马满街跑的彼彼皆是。一个兴趣,更是满世界乱飞。湛明已经成为习惯这样的女孩。刚结婚时,他曾要给恍恍买台车的,可是恍恍居然不会,而且死活不开。说是她方向感不好!湛阳好笑,却也不觉得什么。现在瞧林篁这副表情,不由微笑:“要不,我每天送你?”
 
  让一县之长亲自开车送她去上班?林篁抽得嘴角直抖:“谢谢好意,非常不必。”
 
  一锤砸下,租约成立。
 
  房间是已经打扫过的,很干净。可林篁还是用消毒液从头到脚重新擦了一遍。因是星期天,湛明也在帮忙的行列。两个人动手,地方又不大,两个小时不到就有模有样了。然后林篁这才开始摆放她的东西。床品是前几天已经买好的新的,衣柜很不小,四开的门柜里,大大小小的隔板分成了足有十几个区。可林篁的衣服却只有那么多,一年四季,就算在江南,这三十多件也未免太少了。而且没有一件名牌,都是简单平易的杂牌货。很干净很整齐,可也只有那样了。
 
  湛明负责给恍恍摆放书籍,装置电脑什么的。很利落的办完,进来却看到了一柜子的几乎空空。若有所感,不由问了出来:“怎么也不买些好的?”
 
  “难道你要我穿着calvinklein的套装,拎着cd的手袋,再喷上chanel的香水,踩着三寸高的鞋子去县立中学讲课么?”林篁的反问惹得湛明大笑出来,过来坐在床上搂住恍恍,弹了额头一下,笑骂:“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嘴贫?”林篁不可置否,他当然从来没见过她的这面。不只湛明,那个大大的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她的另外一面。她替自己画了一个最乖巧的面具,而他们所有的人都乐于这样的演出。
 
  老师们会提前三天到学校进行准备工作,新学期初始诸事繁多,事务总是忙乱的。连着半个月林篁都是晚上八点半以后才回的家。电饭煲是北方人爱用的东西,到了z县后,林篁学会了用文火煲,省事省电省时间,更省钱。中午赶上班前把要煮的汤粥煮开后放在煲里,晚上回家后,打开盖子就可以吃。林篁喜欢吃新鲜的食物,所以每天做的量并不多,只够她晚上吃了,早上再热得吃而已。却不想,搬来第二天晚餐名单上居然加了一个人。初时无意,可接二连三的造访趁饭后,林篁开始发愁。她不喜欢破坏自己的计划,可湛明的趁饭无疑加大了她的经费开支。哪怕偶尔湛明会带她出去吃好的,也不能改变些什么。
 
  “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林篁对于湛明造访的感觉,先是惊奇而后无奈,再之后便看不清。更兼之湛明会偶尔来些勾肩搭背的玩闹小手段。若是林篁发现了……为之不悦……湛明有些发愁,便打电话给齐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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